Washington Column平台大爬梯

Washington Column – South Face (V 5.8 C1)是优胜美地峡谷里的一条5级大墙线路,很多人都把它当成自己的第一条大墙线路。

一般的爬法是:
D1:拖包3段到dinner ledge(一个比较大的平台),留下拖包,再固定2段绳子,然后下降回平台睡觉。
D2:爬2段固定好的绳子,再继续爬另外6段完成线路。原路下降回平台,带着拖包再下降3段到起步点。

 

dinner ledge平台无敌风景

 

我和笨笨去年10月第一次来爬这条线之前各种做功课,看到网上有人写:我带了10个朋友来dinner ledge上开生日爬梯,有人抽完大麻之后去先锋了屋檐线路,太嗨了。

但我们当时碰到的另外3队并没有那么嗨。其中一队跟我们一样也是来爬自己的第一个大墙线,我们两队风格严肃紧张,2天都是天黑前起床,天刚亮就上线。另外2队呢,1队从平台开始爬左边的其它线路:Southern Man,1队是在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里工作的岩友,2天都是在夜攀。

今年春天终于等来the valley的好天气,我和笨笨打算再回这条线路练习,因为很喜欢dinner ledge的风景,所以计划睡2晚,慢节奏运动。

我们提前一天运输了3天的水和2条绳子到起步点。攀爬日第一天早起却失败了,想着反正时间充裕,索性睡好了觉才背着大包晃到起步点。接近时先遇到了日本3人组,只比我们早了几分钟,但上来人家就各种抱歉:这是我们第一个大墙线,我们爬的很慢,对不起啊。我俩嘴上说着:好的,不着急啊。心里却有些疑惑:2天计划,第1个大墙,难道不应该是天亮就上线吗?这都已经中午了啊。

 

运输日:去年在接近线上做的路标,还在原地

运输日:马上到达起步点

 

接近时还碰到了2人欧洲队,男生背着大桶包,看见我们赶上来,扔下女伴就赶向起步点,后来才发现大家爬的不是一条线,男生马上放心了。

我们和日本队前后脚到了dinner ledge平台,日本队时间有限,所以马上开始继续向上爬,去固定绳子。我俩观望了一下,觉得他们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索性踏实的扎营休息看风景。

傍晚的时候,昨天睡平台的一支队伍已经下降,指给我们看他们被岩壁割坏的绳子。原来他们头一天只固定了一段绳索到第4个保护站,爬绳时正好要通过大屋檐,等他们爬上去才发现绳皮已经被割破,太吓人了。

 

割坏的绳子

 

这个春天天气很不稳定,对面Half dome山顶和下面都还有积雪。上次在这个平台露营,笨笨说看到了滑行很久的流星,我早早躺在睡袋里等着。

天已经黑了,日本队是2人上去固定绳子,留下一个小男生孤独的坐在那里,时不时向黑色的天空喊着:刚巴待!(日语:加油)

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昨天上线的另外一支2人女子队下到平台准备取了拖包继续下降,然后日本队也终于固定完绳子下来,2队都有各自的喜悦,开心的聊着。

至此,我和笨笨早睡的计划彻底被破坏。看着天上刚刚出现的几颗星星,平台下方又传来喊叫声:

“*&&……%%”
“什么?”
“*&……¥#”
“什么?”
“*&……¥#*&……¥#”
“你说的太快了,而且声音不够大,我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沉默)

“猪(指:拖包)卡住了,我需要你的帮忙。”
“好了,谢谢”
“猪又卡住了”
“谢谢”
“猪又卡住了。。。”
(不断循环)

这支2人队终于到了平台,数了数我们这些已经躺在地上的人,又经过女子队的指点,他们爬到大平台上面的二层小平台去休息。

我已经不想等流星,只想静静的睡觉了。

但还没完,又有一拨人开心的上到平台,听起来还不止2个人,好吧,现在我们也有了超10人的平台大爬梯了。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亮了,居然还没有人起床!笨笨实在受不了,要求现在就起床去爬线。

我们开始吃早饭的时候,日本队终于也起了,但他们是从爬绳开始,跟我们互不打扰。

日本队这睡姿

 

收拾装备的时候,睡过道的兄弟自觉的搬家到一旁,跟我们说:对不起啊,昨天晚上我们是11点到的,吵到你们了。

我一边给笨笨保护,一边清点着我们平台大爬梯的人数,原来昨晚最后又上来了4个人,所以我们一共有11人。而且除了我俩,还有很多人都是要睡2晚的。

 

睡过道的兄弟们

 

我先锋第5段时,日本队还有2人还挂在不远的第5个保护站上,我刚停下来,后面来了一支飞快的队伍,是当天上线,是要一天爬完的,先锋的小伙招呼也没打,直接把绳梯挂在了我的保护点上一路跑过去,而且他冲到第5个保护站,固定了跟攀的绳子,就继续爬了,没有保护员。

他的跟攀也象爬绳机器人一样跑了过去。我跟笨笨商量了一下,以日本队的速度,我们肯定要有足够的耐心挂在各个保护站上等待。而后面的保护站基本都是悬空的站,不会舒服。

所以,我们两固定了两段绳子就下去了。

Apple在第5个绳距

 

笨笨在第5个绳距跟攀lower out

 

卡猪队看到我们下降乐坏了,他们早上试图从左侧线路超车,但爬完第一段后发现那条线路很难,他们一边骂着:F*** SuperTopo(著名路书品牌)一边倒退下来。少了我们队,他们就可以排在日本队后面了。

 

上面是日本队在爬绳,下面是卡猪队企图从另外一条线路超车

 

我俩降回平台还是上午的时间,怎么平台上没人了?原来昨晚11点上来的4个人躲在唯一的一处树阴下抽烟。

这4个人也不是一队,其中2人是脏包组合,另2人是澳洲队。澳洲队的小伙Bryan人很好,而且干什么都快快乐乐的样子。早上我在给笨笨保护,他发现我站的角度很好,就帮我拍了一张超好的照片。

 

Bryan帮我拍的照片,太阳马上要照到我们了

 

Bryan其实是美国人,目前生活在澳洲—-的一辆van里。他的搭档是澳洲人,看着很强,这次就是带Bryan来爬The nose的。小伙之前已经完成过,对线路很熟,还跟我们分享了一些经验。

 

 

Bryan在头上扎了一条头巾,坐在地上跟笨笨聊天,问笨笨:你有工作吗?

笨笨:目前没有。
Bryan:真酷
笨笨:工作不好玩
Bryan:太对了
笨笨:没钱了再去工作
Bryan:就应该这样。我也是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脏包队穿着短裤短袖就去爬左边的难线了,而澳洲小伙干脆脱得只省下内裤在平台上走来走去。他和Bryan说要等太阳快下山再去爬,也只打算固定两段就下来。

 

我们4个在平台上被太阳烧烤着,谁也不愿意动。脏包队已经到了第2段难点,突然听到:“啊。。。。”然后就是:Pia的一声,一只鞋飞落到我们四个当中。Bryan乐得不行,欢呼着捡起鞋,我们看向脏包队,先锋的人已经快冲到了保护员的位置了,掉了得有个5,6米吧。

这鞋我之前在平台上见过,就是没想到有人穿着它去器械攀登,那就是一双很普通的船鞋啊,连运动鞋都不是!

脏包队让我们把鞋吊上去,他们好继续爬。那个保护员在第1个保护站至少吊了有2个小时吧,期间地面有人向我们大喊,我没听清喊的是什么,但保护员同学马上号召其他人一起喊:F*** off,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能向上。然后他们又是一通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嗨得不行。

 

Bryan准备把鞋吊给脏包队

最终脏包队完成了第2段,固定好绳子,降回了平台。

我知道他们是脏包是在他们下来之后,他们换上长裤长袖,而那些衣服都破得不行,也脏得不行。早起上大号,我们都用的是专用大便袋,但他们是用普通的zip袋,然后再用手把大便挤成糊糊,塞进一个果汁瓶里。他们干这事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熏得跑开了。但他们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还是在嘻嘻哈哈的享受当下。

 

脏包队下线后在休息

 

 

平台就这么大,很难有什么隐私,上厕所也就是略微回避一下众人的目光。我刚从平台一头上厕所回来,就看掉鞋脏包从地上跳起来,在大风里冲着平台另一头的搭档喊:哎,你尿到我身上了。保护员反驳说:我离你这么远,不可能。笨笨马上加入:真的,我身上都是。

然后就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Bryan要上线了,很兴奋,搭档让他先锋这两段当成训练,他就快手舞足蹈了。每爬几米,都和搭档用非人类语言交流着感情。

我真的觉得很傻,但我其实一直在不停的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澳洲小伙在给Bryan保护

大风里,Bryan开心的上线了

 

没有等到这群“疯子”都从线上下来,我发现自己生理期提前到来了,和笨笨临时决定撤退。

正在收拾装备时,平台上又来一个印度裔美国人,他跟大家打完招呼,说他和搭档就是上来住一晚,不再继续爬,明天是他们在the valley的最后一天。他们本来计划去Half Dome,但雪大,不能爬。

然后他突然用中文跟我们俩说:你们是中国人?
我俩:啊,是。
你们住在北京?
我俩:啊,是。

他说在北京岩馆里爬过,又说是2012年在北京工作,所以我问他:是不是在奥莱爬,他说:对!

三段下降之后,我和笨笨背着所有的东西摸黑走回地面,却发现最近的路被河水淹没了,只能背着猪(拖包)继续绕路。

我们第二次的Washington Column就这么不严肃的结束了。

晚上我们又望向那块岩壁,当然看不到那群“疯子”,却发现平台高处有灯光,我跟笨笨说:我猜顽强的日本人在下降。

哈哈哈,继续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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