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为翻译稿件,已经获得《Outside》杂志授权。
原文链接:https://www.outsideonline.com/2190306/why-alex-honnolds-free-solo-scared-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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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Alex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攀登者。我用我的生命信任他,但这信任可能比他自己还少那么一点点。
Alex Honnold曾经告诉过我,在他生活的旅行车里有一本几百页的训练日志和线路日记,而在其中的某个角落写有他此生的目标清单。而在那个清单里,第一行写着两个字母“FR”,指的就是Freerider,一条存在于酋长岩那900米高的巨大单体花冈岩壁上最热门的线路。线路的难度远远低于Alex的极限能力,但他的目标是以无保护独攀方式完成它 – 意思是不使用绳子的攀爬 – 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
我知道某一天,Alex会去这么干,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鼓励他去执行这个计划,还是应该劝他不要冒这个险。
我将是看着朋友去实施一个划时代的伟大攀登计划?还是在看他拿生命去玩一次俄罗斯轮盘赌?
在我们的攀登社区里,没有人比Alex更能把风险这个字眼抛到我们眼前。身为他最亲近的朋友之一和酋长岩瘾君子,你一定以为我能对无保护独攀Freerider这件事情感同身受。但我并没有,没有人可以,除了Alex。
6月3日,星期六,天刚亮,Alex在他的旅行车里醒来,平静的把车开进优胜美地峡谷,只带了攀岩鞋和粉袋,便开始了酋长岩的攀登。天空是蓝色的,伴着轻柔的风。尽管之前一周,我已经在优胜美地花了几天帮助Alex做最后的准备,但在他正式攀登之前,我回到了科罗拉多的家里,陪孩子们玩耍,努力不去对Alex正在干的事情想太多,因为越想我越害怕。
我们经常在头条新闻上看到关于攀登者的陈词滥调的描述:冒险家,寻求刺激的人,肾上腺素中毒者。
但是对于大多数攀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些描述能更快地让人想要呕吐了。
攀登是我们和无与伦比的大自然的亲密接触的方式,而不是自我炫耀的与其对抗。我不能说自己了解Alex的内心世界,但我很确认一件事:Alex为攀登而生,而并非为蒙骗死亡。
我确信Alex一步一个脚印攀登了很多技术线路,比历史上的任何人都要多。他之前已经攀登Freerider十多次,并反复练习所有的难点,熟练到闭着眼睛都可以通过它们。但无保护独攀Freerider这件事,心理因素比体力更重要。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困难,比如让人头晕目眩的暴露感和不可预知的障碍(碎石,或是岩缝里飞出的小鸟),如此困难的花岗岩攀登需要无比的精确,不允许有丝毫闪失。
Alex曾经告诉过我,他从来没有无意识冲坠(就是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不受控制的冲坠)过。当我告诉他我至少有过10次的无意识冲坠,他看上去有些迷惑,好像他都数不过来了。然后他问我为什么不尝试无保护独攀,他说:“那对你来说会超简单,你也知道你不会在5.12的线路上冲坠”。我们有时会说到Freerider这条线,我们都知道那对他来说是一个终极目标,但他总显得有些犹豫。这条线路上有几个不太可靠的难点,而又有太多人希望Alex完成它。他只想为自己去做这件事,而不是为了别人的期许。
这个话题持续了几年。直到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去摩洛哥的时候,Alex告诉我他准备好了。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问他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Alex还是老样子,漫不经心的说:我打算先看看我能有把握的爬到哪个位置。那次旅行他像打了鸡血一样比以往更充满了攀爬的欲望,我们爬了很多很多线,以至我的脚趾麻了一个月。
摩洛哥之行结束后,我回到了科罗拉多的家,而Alex回到优胜美地继续他的准备工作。我当时对整件事情感觉还比较平静。在10月份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Alex四肢粉碎的出现在我家门口,血不停的流到地板上,他说他冲坠了,但有些不好意思去医院。我惊醒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Alex的电话,他说他在Freerider上练习时冲坠了,严重的扭伤了脚踝。这简直就是恶梦成真。
放下电话,我和妻子马上把两个小孩塞进旅行车,开了20个小时赶到优胜美地。Alex的脚踝肿得比鞋还高,连走路都困难,可他还想继续尝试Freerider。“在好起来之前,我就只做指力板训练和爬些简单线,也许我可以在这个岩季搞定。”他说。在那一刻,我不想他再干了,这看起来太过了。
1个月之后,11月中旬,他做了尝试。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场面,所以在他开始之前我就离开了优胜美地。当听到他爬了几百英尺之后因为感觉不好就放弃了,我松了一口气。(他用了一系列固定绳索下降回地面)
7个月之后,Alex准备再试一次。上周纪念日假期的时候我去了优胜美地,我们在Freerider使用绳索进行了一次练习。在大墙高处,喘着粗气,流着汗,听到自己踩到岩片上发出的嘎吱声,我望向脚下900米的地面,假装自己是Alex,想着如果不系绳子会怎么样?实话实说,虽然知道Alex即将创造无保护独攀的历史性时刻,我依然是很难感同身受。
几天之后,上周六,Alex用3小时56分用无保护独攀的方式完成了这条线。Alex不想被围观,少数几个人知道计划的人也没有声张。朋友们在山顶等他,然后在下山的路上他打电话给我。我当时正和家人在科罗拉多家里的一个游乐场玩。他说他自己无比满足,特别感谢每一个人。“你在最关键的时刻加入我的计划并帮助了我,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正需要的,请转告你妻子,谢谢她把你借给我这么多天”
因为Alex,无保护独攀酋长岩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令人期待的攀登成就。只有极少数的人有潜力完成,但遗憾的是其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我们。以前,我会把这种可能性等同于无保护独攀界的登月计划。现在目标已经达成,我认为他和登月计划的难度确实是旗鼓相当的。这是一次划时代的伟大攀登。
从精神层面而言,我相信这是历史上此项运动最辉煌的尖峰时刻。我希望其他人可以被Alex所激励,像他一样追求卓越,无畏恐惧,但不要像他那样渴望追逐风险。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人。无论天分、训练、沉着,从各方面而言,Alex都是真正出众的人。他给这项运动注入了全新的元素,这是其他人所无法企及的,甚至永远不会被超越。
Tommy长期在优胜美地进行大岩壁攀登,同时也是《The Push》一书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