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明出来,19个小时之后,12号下午2点,我们到了德钦。在长途车站的院子里,有个藏族大叔正在洗车,他看了我们一眼,说:飞来寺?
在车上,大叔告诉我们最近德钦县城和国道都在大修,原来是想把德钦县城搬个地方,后来不搬了,就开始扩建。国家本来准备拨8个亿,后来四川受灾,就只给了3个亿,原来计划的2级公路也降成3级。在一片尘土之后,我们到了飞来寺。最先看到的就是左边山坡上正在建设的一个巨大平台。大叔瞥了一眼说:旅游局搞的。看,路边上都砌上了水泥墙。
铲车,卡车,大批的工人,颠簸的道路,空气中满是灰尘。如果不抬头看看天空,我一定不相信自己是在飞来寺。路右边那一排的餐馆、旅馆、酒吧都失去了梅里的风景,即使是在二层,也无法忽视下面那堵心的水泥墙。
foto:35975 笨笨让我站在墙下,给这个“柏林墙”当参照物
远处的梅里全都隐藏在云层后面,不知是不愿见到我们,还是不忍心看到它曾经庇护的自然景色遭受创伤。
住在路边旅店的计划泡汤了,按joying的推荐,我们去半山的明珠酒店。据介绍,这应该最高的一个酒店,但等我们到了,发现上面还有一所正在建设的更豪华的酒店,规模至少是明珠酒店的三倍。
房间里就可以看到梅里,我们两个坐下来晒太阳,磕瓜子,喝普耳,把在大巴上失去的水份都补回来。卡瓦格博两侧的山脊有时会显露出来,但想看到全貌,今天是不太可能了。没关系,我们有时间。
傍晚下山吃饭,去煨桑炉那里买了一把扁柏、小叶杜娟和一小袋青稞,傍边有个老大爷说:许个愿吧。愿望当然是希望明天有运气看到太子十三峰。
煨桑炉旁边就是观景台,山坡上原是大片的杜娟林,可是现在它们都被黄土掩埋,还有一些树枝顽强的伸出头来,但也许明天它们就会失去阳光与空气。人类从来不以自然的法则来生存,在我们眼中,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
临睡前,外面下起了雨。半夜起来,笨笨说天上已经可以看到星星了,是个好兆头。
在飞来寺,我们享受了两个晴朗的日出,开始的时候,一丝云都没有。打开窗子,看太阳点亮世界,而世界就从群山开始。此刻,赫利乌斯驾驶着太阳马车飞奔过天际,宣布人间黎明的到来。太阳的光彩随即慢慢爬上山体,淡粉色只是瞬间的变化,一切就恢复了常态。
虽然没有日照金山,但被雪山接纳及拥抱的感觉还是无以伦比,在顶楼的露台上,我站在高处,让自己的视线完全被梅里充满。阳光下的轻风吹过皮肤,我微笑,那是雪山传递来的问候与温情。
早上与傍晚都是飞来寺最热闹的时间。清晨,从德钦过来的人,所有住在旅馆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后他们又纷纷离去。白天的时候,整个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到了傍晚,从中甸、德钦过来的车,又会送新一批的客人过来。
笨笨在房间上网,开会,我一边看书一边看看窗外,确认我是在这里,而不是那里。实在听得心烦,拿了东西上了天台。一天中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阳光有了足够的力量,带给我温暖。我可以独自享受梅里。中午时分,梅里已经开始起云,山腰和山顶都有大朵的云彩缓慢移动,远方还有更多的云在排队等候。牛仔裤被晒得发烫,我换着姿势加温自己。
这么美好的下午,我应该可以听到山上经幡鼓动的声音,但我很难专心起来。工地上敲击声,砸夯声,还有卡车的轰隆声,让我失去了雪山的寂静。
晚上还去那家餐馆吃饭,要了两碗面条。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生也在餐馆里转悠,不时跟旁边的司机讨论明天应该穿什么。估计他一个人实在无趣,问我们面条好吃吗。笨笨开始跟他聊天,人家从走动着,到站住,到坐下,正聊得起劲,笨笨突然起来告辞了。。。 事后,他说他只是逗他玩。这个"坏人"。
笨笨:云南哪里最值得去?
某男:丽江。丽江一定要去,尤其是晚上的酒巴。去丽江有几种人,一就是单身男女。据说那里发生那个那个。。很多。
我接:发生一夜情的概率很高
某男:对,对,对。我看报导有80%的概率。
笨笨转换话题
笨笨:你们从哪里过来?
某男:香格里拉。没意思,那个那个什么景点不好。
我接:纳帕海?
某男:对,没意思。还有那个寺,太小,不好看,半个小时就逛完了。什么寺来着。。
我接:松赞林寺?
某男吃惊的问:你们去过?
笨笨:虎跳峡怎么样?
某男:你们哪里人?
笨笨:北京
某男:那你们可以去看看,北京人没见过雪山嘛。我们看着就没意思了,还不如我们的花果山。
我很想接:有孙悟空吗?
笨笨:你们下一站去哪里?
某男:嗯。(转身问司机)
司机:雨崩
某男:我们是驴友,我们是有组织的。那里没有开发过,我们要走进山里,住老乡家,老乡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笨笨:走几天
某男:(转身问向导)
向导:上山12公里,下山6公里
这时梅里又消失了踪影,雪线之上,全是云了。刚到飞来寺的人,一定很忐特。
明天就下去,这个大工地实在不适合发呆。我不保证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