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是船漏水了吗？“
“不像，是不是你的可乐漏气了？”

观察之后，我们才知道：船行走在水面时会有一种沙沙声，很好听。

 

7月的育空地区，每天有近20小时的日照时间，即使日落，天也不会黑。露营10多天，我们连头灯都没用过。

睡眠时间混乱了一阵之后，有一天笨笨从晚上9点开始睡，一直到第二天9点才起，中间醒过来给我讲他做的梦：烤包子，有烤包子吃。然后又睡过去了。

晚上10点的天色

我从来没有钓过鱼，但每次看到有人站在大河里，手腕一抖，甩出长长的鱼线，都觉得这也太帅了。所以这次划船说什么也得试试，便“斥资”买了钓鱼执照（25加币/7天）和鱼竿（70加币）。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钓，一开始就把鱼杆插在船后面，随时等着鱼咬饵，但河水清得能数石头，就是不见鱼。想起出发之前租船公司的人指导我们：在路书上看写着涡流（Eddy）的地方，才是钓鱼的好地方。笨笨又拿出GPS得意的跟我说：这上面会告诉你每天几点钓鱼最好。这人可真适合被机器当成宠物养。

准备睡觉

找到一处涡流，我把船栓在树上，然后下秆傻等，偶尔换个位置。等得快睡着了也不见鱼来，把竿扔给笨笨，他钓了一会儿也烦了，笨笨边收线边说：不钓了，然后马上又喊：鱼，鱼！我一看，真的钓到一条鱼啊。开心坏了。

这是一条北极茴鱼（Arctic Grayling），生活在清冷的河水中。查了一下钓鱼规章，在保护区水域，这种鱼<40厘米或者>48厘米都可以钓走。我们这个尺寸合适，可以吃！

到了营地，正准备做鱼，来了两个老人家，礼貌的问我们：能跟你们共享营地吗，我们人比较多，但太累了，不想继续找营地了。这么大林子，有啥不可以的。聊天得知他们是加拿大人，也是划去dawson，听说我们有15天时间，他捂着脸说：我们只有11天的时间。所以他们每一天都必须定时定量的完成计划，绝不能松懈。再看看我俩，早上9点多起床，中午11点多出发，下午5点多开始找营地，晚上7点多吃饭，然后9点开始玩火。真是太同情他们了。

那天没玩火，就煎着吃吧

临睡前，这伙加拿大人真的把装食物的桶都吊到树上来防熊，并且每天他们都这么干。

（视频：bear.mp4）

防熊在加拿大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更别说要露营10多天的行程。临出发前一天，我看了一个育空河划船的视频，里面那对夫妇在后半程天天都遇到熊，不是在营地看到新鲜的脚印，就是看到熊在河里游泳。搞得我很是担心。

有一天，我两在一片乱滩中走错了路，刚转回主河道，河上碰到一对英国小伙兴奋的问我们：看到熊了吗？

我心想：我才不是去找熊呢，因为我根本不想遇到熊啊。

爆米花制作中

但在我们的后半程，熊们真的开始出现。连续三天，白天总是看到它们在岸边的树林里，挪动着大屁股，伸着脑袋够叶子吃，有时候为了从一个树林去到另外一片树林，还要翻越碎石坡。我和笨笨决定再也不住岸上的树林里了，太不安全。

一天，在预定距离的前前后后都没有找到太空旷的小岛露营，最后选了一处河滩，视野比较好的地方扎营。吃过晚饭，笨笨在远处的河边洗碗，我在营地收拾东西，突然有一种声音响起，像是重重的呼吸声，或是打喷嚏的声音。我抬头四下看了一看，河面上各种浮木在移动，然后就只有笨笨一个活物了。刚低下头，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再次仔细看向河面：一只熊！它正仰面躺在河里顺水而下！

我站起来，一下子忘掉了所有防熊手册上的提示，向笨笨大喊：熊，熊，熊！

熊当然也听到我在喊它，它望向我，小圆眼睛显得很迷茫的样子。过了几秒，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奋力的向对岸游去，溅起各种水花，远不是刚才惬意自在漂在河里的样子。它终于上了岸，使劲的爬上石堆，躲进了树木。我拿出望远镜，仔细寻找，再也看不见了。

（视频：swimmingbear.mp4）

遇到熊的营地

专业玩火爱好者

自此，笨笨没事就笑眯眯的跟我说：女司机大喝一声，吓走了熊，真厉害。

后来，我们回到白马镇去还装备，租船公司的人听了我们的故事，告诉我们：前两天刚划船回来的两个人说，他们有一天刚把营扎好，搭起雨棚，点起篝火，但一直听到有什么声音，前后左右的找也没发现什么，直到他们抬起了头，哇，中大奖！两个熊宝宝在他们头顶爬树。这可吓坏了他们，在野外遇到熊宝宝比遇到成年熊更危险，因为一般熊并不会主动发起对人的攻击，但如果熊妈妈觉得你威胁了熊孩子，十有八九要跟你玩命。另外 ，熊孩子出没的地方，熊妈妈肯定也在附近。所以他们吓得火也没熄，椅子也没拿，雨棚也不要了，搬了装备，跳上船，哆哆嗦嗦的解开系船的绳子，拼命划船逃走了。比起我的大喊，他们明智多了。

时晴时雨，不断穿行

有一天早上坐在河边吃饭，笨笨在我对面突然瞪圆了眼睛，“嗯”了一声，我说：怎么了？然后就感觉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踹了一脚。原来是只鸟，在我俩头上跳来跳去的。

我们在水面上也能遇到不少动物，美国国鸟白头鹰喜欢站在高高的枯松枝上，俯看我们从它脚下缓慢移动。还有巨大的驼鹿母子站在水边发呆，以至那天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相互问：你看到2只驼鹿了吗？真不知道它们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

白头鹰/白头海雕/Bald eagle（图片来自网络）

最幸运的是我们看到了山猫，当地人说这种动物很多，但看到并不那么容易 ，因为它很敏感，远远听到你的声音就会跑开。它当时正在岸边喝水，警惕的注视着我们，随时准备隐匿山林，但看我俩挺老实，一动也不动，而且变得越来越小，就一直镇定的站在那里。

山猫/猞猁/Lynx（图片来自网络）

从大陆、台湾地区来这里划船的，基本都是中了石田裕辅那本《不去就死》的毒。但从欧洲地区来的人也不少。我们聊过天的有一个7只船的英国青少年队伍，带队老师听说我们钓到过鱼，一时间河面上响起传颂声：那两个中国人，他们钓到了鱼。还有从瑞士来的旅游业堪路人员，但他们这次主要漂一条支流：Teslin河。以及一对瑞典来的小夫妻。最后几天我们一直与一对腐国好基友同行，每天都能听到他们欢快的聊天声。

英国大队伍

除了这些本地动物居民和我们这样的外来物种，当地人的拓展痕迹在这里也并不少见。我来之前想像的那样人迹罕至并不真实。两岸可以看到水上小飞机，有人经营的营地，私人房屋，进行中的修路项目。河面上遇到过快艇，和大型驳船，当然它们每次都会礼貌的让路给我们。肯定不想有：独木舟被动力船推翻，游客不幸落水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吧。

（视频：camp.mp4）

自从支流白河夹杂了大量冰川融水杂质汇入育空河之后，河水便改变了样子。它开始如同巧克力牛奶一般富有质感，大量的浮木随波逐流，船底时不时就有撞击声传出。

最后2天，我们要经过多次沉淀才可以食用河水。虽然麻烦，但这些也让我知道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则，人类也许会越来越有能力去干预这些规则，自然也并不介意，它会有自己的反应。我们觉得我们在赢，可能只是我们无知于自然。

到达Dawnson，回到人类的聚集地，结束了我们的独木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