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再探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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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

在自己的网站上,这些文字都已经散失不见,幸亏山骨林风的太白网站居然有备份,感谢山骨林风,感谢互联网,感谢CCTV,让自己能够重新拾起当年的记忆!

再探太白(by 笨笨/woodhead)

D-3天(10月10日,北京,晴)

  准备工作:采购部分食品,购买车票,商量行程,确定人员。

D0天(10月13日,北京,阵雨)

  晚上,收拾好背包,称了称,大概18公斤。带上给mudplayer睡袋去他的宿舍。 出门才发现忘了带胶卷,懒得再走回头路。反正家里库存胶卷也不多了,干脆明天再买一些也就是了。把睡袋交给mudplayer,他居然抱怨包里没什么东西,要带一把铲子,可把我给吓坏了:那个东东可足足有三斤重。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我把自己包里的两大包食品都扔给了mudplayer:把他压趴下,看他还带不带。(后来发现,mudplayer虽然没带铲子,可依然带了一个沉甸甸的望远镜)这样一来,我的包只有十三四公斤了。从mudplayer处出来,嘱咐他第二天买十个胶卷,就钻进地铁直奔公司了。我实在不愿意在早晨上班的时间背着大包招摇过市,被人家当猴子看还不付钱。

  下了地铁,本来该换公共汽车的。可刚一从地铁站爬到地面上,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傍晚刚刚下过雨,往日污浊的空气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街道上一洼一洼的积水反射着长街的灯光,有点感觉X郭老写的天上的街市。已近午夜,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经过的汽车带来暂时的喧闹。面对如此好的天气,笨笨当即决定安步当车,享受一下北京的夜景。在平时拥挤的自行车道上步行,实在是一件快事,决不会有人和你抢路,也不会有警察前来多嘴。路经人民大会堂前面,听着风越过树林送出的松涛声,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在繁华城市的中心。偌大的天安门广场除了两个国旗卫兵外空无一人,似乎已静静的睡去。

D1天(10月14日,北京,阴)

  北京到西安的K41次是下午5:10从西客站开出。下午三点半,干完手中的活,赶往火车站。四点半,在候车大厅中见到已经在等候的胡狼和mudplayer。一见面,mudplayer就抱怨包沉:20公斤的背包再加上5公斤的水和零散食物。这正是我的意思:尽量让他少带没用的东西,等上车后在把他包中的食物匀一些到我的包里。水路上喝光,只留个瓶子好到山上灌水。

  火车从北京西站缓缓驶出,我却平静得出奇。一般来说,我更喜欢汽车旅行,虽然更为艰苦,但却更有旅行的味道。

  睡觉前觉得肚子饿了,东西都在包里,懒得去拿。正好火车停了,是郑州或是洛阳,买了一碗方便面,两个面饼,撑了个半死。吃喝完毕,倒头便睡,希望mudplayer在硬座车厢不会太不舒服。

D2天(10月15日,晴,西安——周至——厚畛子——铁甲树——三合宫瀑布)

黄土高坡

  一早起来,火车已经在丘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上飞奔了。黄土高原据说是世界上土层最厚的地区之一,有的地方图层达到几百米。但在我看来,这恐怕也是世界上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了。厚厚的黄土层被雨水冲刷出数十米厚的深沟,并且断面笔直,草木不生。前些天看电视,得知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区每年要丢失十几亿吨的表层土,更为具体一些的概念就是平均被冲走一厘米后的土壤。想一想今年的洪灾,估计长江上游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方面水中带来的泥沙沉淀,淤积河床,减慢了河流的排洪速度,使洪涝灾害更加频繁;另一方面沃土的流失使土地更加贫瘠,庄稼和作物更加难以生长,农民掠夺性的种植更加严重。这种恶性循环没有国家的干预是不大可能好转的。但愿这次洪水能使人们认识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但愿国家保护生态的决心能够得到各级官吏们的支持,但愿有一天黄土高原能变成绿色沃野。

古城西安

  7:40,车准点到达。来西安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来玩,而每一次似乎都没有玩够。有太多的东西值得看了:兵马俑,博物馆,城墙,半坡,丝绸之路……这次也不例外。出了火车站,找了辆出租车开往西门附近的长途汽车站,总共在西安城里的时间不到20分钟。从西安到周至有70多公里,走西(安)宝(鸡)告速路,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而长途车站的Iveco更是极其方便,不用在车站买票,直接上车,坐满人就开车。9:00左右,我们已经在通往周至的路上了。

周至县城

  周至县属西安市管辖,在西安市西边。太白山自然保护区就座落在他和眉县、太白县交界的地方。周至位于汉中平原,向当地测绘人员打听了一下,海拔是434.67米。从高速路的武功立交桥下来十几公里就是县城,似乎车站正在兴建中,停放车子的地方就象是一个大垃圾常这样挺好,不用四处转着找厕所。

  10:30,打听了一下去厚畛子方向的车要12:30到下午1:00才开,感觉晚了一点。在路边找到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开价三百多,太贵了,被我们拒绝。于是决定先找点吃的东西再说。

  陕西吃的东西实在很多,而我最喜欢的无过于肉夹馍了,即使在北京一有机会就跑到小摊上买几个当饭吃,何况到了他的老家呢。确实原产地还是要比北京的肉夹馍好一些:夹肉的馍是现从烤炉里拿出来的,又热又脆;饼里的肉可以任选肥瘦(我当然选瘦的了);在将肉夹到饼里之前先用肉汤将馍内测浇一下,这样味道更足。三个人迅速干掉六个馍,三碗稀饭,肚子感到很充实。

  左右无事,准备先把包放在车里,占个位置,然后在县城胡乱转转。我早就看上了城里那个破旧的八云塔,正好可以过去耍一耍。经过那辆破吉普,被车主喊住,我们对他并不抱太大希望,咬定200元,车主最后还是同意了。也好,这样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尽早进山。

  把东西放到车上,车主又将车收拾了一下,加了油就上路了。我总觉得车破得似乎开不到厚畛子就要坏到半路上。但没有选择,这条路除了吉普车和卡车其他车辆几乎无法通行,而这是县城唯一一辆可供租用的吉普车。县城附近的路面标准很好,吉普越开越快,然而当时度快到60公里的时候,车子某个不平衡的部位突然震动起来,而且似乎找到了谐振频率,整部车都大幅度的左右摇晃起来。司机赶快把速度降了下来,老老实实的低速行驶,这也好,安全第一吗。

108国道

  出了周至县城,车延108国道向汉中方向行驶。很明显前两天下过雨,一路上山体滑坡、塌方留下的印迹不断,小的地方是半幅路面被石块覆盖,大的则是在滑坡的石块上重新开出供一辆车经过的路。路上一个交通标志非常滑稽:是一个弯了标记,不但牌子上画得是弯弯曲曲的公路,而且牌子本身也被石头砸得弯弯曲曲,几乎趴在地上.

  第一次来的时候很奇怪:书上明明写的太白山是花岗岩组成的,怎么会这么酥松呢。回去后又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少看了一段,应该是“由花岗岩体为核心的断块山”,这就难怪了。照我的理解,同属于秦岭的华山应该是被风雨将外面的断块剥蚀干净,只留下了坚硬的花岗岩核心。

  和公路一同盘旋在山谷中的是黑河,引黑河为西安供是的枢纽工程正在加紧施工,估计完成后会使西安幸福许多。家住在西安的同学告诉我,有时盛夏四十度的温度,每天只供应两个小时的自来水。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厚畛子乡

  从沙梁子下了108国道的水泥路面,转入一条石子路,入口出竖了一个牌楼:黑河森林公园。走不多远,上次一处摇摇欲坠的山坡已经被雨水彻底冲垮,几十米的道路被彻底摧毁,人们将滑坡简单清理了一下,使得汽车刚刚能够通过。地图上标明这条路应该是18公里长,但感觉中似乎远不止这个距离。

  路上山里的农家将收获的玉米扎在一起,挂在屋檐下,一片金黄晃得人眼睛发花。看得心中高兴,忍不住叫停了车,对着农舍拍了两张。

  下午1点多钟,车到了厚畛子乡。我下车找到了上次的向导的住处。一家大小正在吃午饭,碗大得下人:小孩用的碗和我们家的汤碗差不多大,大人用的则只有在食堂才能见得到。屋顶很高,屋子很大。虽然外面一片阳光灿烂,但屋里仍然很昏暗。屋角堆着柴,一些木工机械。屋子中间放一张低矮的饭桌,其实是一张炕桌,必须蹲在地上才能够得到。墙上贴着好几张三好学生奖状,看名字应该是向导的女儿,一定是学校的高材生。

  向导爽快得答应和我们一起上山,并邀请我和他们共进午餐。我们已经在县城吃过了,于是踱出屋来。院子里堆着各种杂物,晒着粮食,还停着一辆拖拉机,看来我们的向导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胡狼也找了过来,两人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照了几张相,向导准备好东西,又买了一双防滑胶鞋,大家一起上吉普向铁甲树开拔了。

铁甲树

  从厚畛子到铁甲树只有5公里左右,已经不能算是公路了,只是在山里开出了一块可以跑车的地方而已。路上全是大石头,偶尔过一条河也是用木头堆出来的。除了大卡车和吉普,其他再好的车辆也无用武之地了。一路上坡,车子不断的熄火,不断的下车垫石头。三点钟左右,终于走到吉普力所能及的最远处,我们下车,卸东西,吉普掉头。只听咔啦咔啦一通乱响,车轮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检查了半天,原来是变速箱的齿轮打坏了。我想起朋友曾和我说过:当你开车停不下来的时候,如果是进口车就死定了,如果是国产车可快速切换一档和四档,变速箱打烂就没事了。看来他说得没错,只是环境变了:现在是希望车子走而车子不走了。司机无奈只好回县城买配件,今天车子只有丢在此地了过夜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背起包开始爬山,时间已经是将近四点钟了。

  四点多钟,到达铁甲树。路上碰到上次帮忙的民工和林场工作人员。寒暄一阵,继续前行。

路遇羚牛

  有上次的教训,过桥小心翼翼,生怕出事。能绕过去的绝对不走“桥”。走过上次出事地点,大家卸下背包,一番凭吊之后,照相机,摄相机狂扫一阵。接下来的一段路极其陡峭,从瀑布边的崖边向上爬,必须手足并用,颇为费时间,好在安全渡过。

  六点多钟,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决定边走边寻找宿营地。经过三台宫瀑布,听到几十米外巨大的水声,向导带我们去看瀑布,大约十几米高,水势很大。打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欣赏瀑布,忽然发现瀑布上方有两只动物,我大叫“熊”,向导却说是羚牛。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熊:走路的姿势,头的形状等等。只是天黑,相机已无用武之地。管他是熊还是什么别的东东,反正这是我在野外见到最大的动物了。(事后找到羚牛的照片才使我相信,那确实是两头羚牛,样子有点象熊,而且角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我以为这种能顶死人的动物的角应该象盘羊一样高大威猛才对。)

一号营地

  走不多远,找到一块刚刚够两顶帐篷的平地。迅速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晚餐包括面条,孜燃牛肉,牛肉条等等,极尽丰盛。一边吃饭,一边辨认天上的星星。和在城里一样,除了银河和几个最标准的星座,我还是找不到别的星座:在城里是星星太少,无法找到足够的星星来构成星座,在这里却是星星太多,干扰了我辨认星座。不是我笨,是星空个好。气温适中,又不会下雨,我决定睡我的单层小帐篷,其他三人睡胡狼的NorthFaceVE25。

  半夜,又热又渴的醒来。发现另外三个人也在闹水荒。和mudplayer穿好衣服去打水。山里的水永远是冰凉的,困意全无。拿着水瓶往回走,突然发现手电筒没电了。mudplayer说里面装的是充电电池,该死的充电电池,说没电就一点亮光都没有。还好没过几秒钟再打开电筒会闪过一丝光亮,靠着这点光爬过了水边的树,对着帐篷方向大叫:给点光。借着帐篷里传出的光明,小心的绕开胡狼遗矢地点,深一脚浅一脚向帐篷摸去。

D3(10月16日,三合台瀑布——老君殿——南天门——药王殿——玉皇池,雨转阴,转雨夹雪,转雪,转大风雪)

在帐篷中躲雨

  早七点,被另一顶帐篷中的三人吆喝醒。可能由于中间起来了一次,觉得很困,躺在温暖的睡袋中,懒洋洋的,实在想多赖一会。天遂人愿,忽然帐篷外响起了噼噼啪啪得雨点声。山里的天气,真是没法说,昨天晚上星星还多得数不清,现在居然下起雨来,正好多睡一会。

  七点三刻,雨停,起床,煮饭,收拾营地,将所有塑料垃圾收到垃圾袋中,放入背包中。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宿营地的环境:都是不太粗的树,树干布满了青苔,树间巨大的藤索象是一张张巨大的保护网。地上软软的,不知表层的树叶下面有多厚的腐殖质。自然倒伏的树木东一棵西一棵,长出各种菌类。一个典型的温带原始森林地貌。

大树搭牢房

  在林中穿行,不时要经过一些小溪,而溪边往往有一棵大树做成的独木桥。一边走一边和向导闲侃,自然而然的侃到了脚下的路,原来是94年左右修的。当时的村长为了给大家谋福利,杀身成仁:修桥,建旅游接待点砍了一些大树,不知撞在哪位记者手上,报导了一下,结果判了三年,现在还在监狱关着呢。我先是不平,继而是欣慰:估计村里的人再也不会到这山上砍木头了,以一个人的三年时间换来一片森林得到保护还是值得的,只不过出来之后应该好好补偿一下。据胡狼分析,估计是附近有大熊猫保护区,过于敏感了,所以才被当典型抓了。希望四川西部的森林也有这样的待遇才好。

老君殿

  中午12点左右,到达老君殿。不过是一个山口而已,至于“殿”,如果不说没人会认得出来:一个一米多高的“殿”,用石头垒起来,加了个盖,没门,没神像,倒更象一个破败的鸡窝。大家喝了一点水,每人分了一个馍,休息几分钟就又上路了:今天的路还长着呢,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天阴阴的,偶尔飘一两个雨点。

南天门

  从老君殿到南天门海拔没有升高太多,但路很长。其间经过一个山坡铺满了大石头,人只好在上面跳来跳去。奇怪的是从山顶到山脚都是一样大的石头,就好象用大翻斗卡车从山顶上一车一车的倒下去形成的。估计是冰川的杰作,俺不懂。(后来看介绍,猜测那可能是所谓的羊背石)

  快到南天门,又是一个小上坡。温度渐渐降低,雪花也飘起来了,山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只能看到自己周围不大的一块地方。大家不敢离得太远,以免失散。

  此时周围的植被已经和宿营地大不相同了:藤类,苔藓早已绝迹,树木也逐渐转换为落叶松,没有太多高达的树木,高山草甸也小块小块的出现在身边。已经无所谓路了,反正地形差不多,怎么走都行。大家成扇面散开,自己走自己的,很象是鬼子在搜山。

  低头猛走一阵,见到一个木头房子,就是“南天门”了。走近一看,见墙上面写着“海拔3120米”。高兴得我大叫起来:只差600米了,或者说今天我们已经爬高1400米~1500米了,所有人备受鼓舞。铺开防潮垫,吃东西,喝水。我穿上了毛衣,衬裤,再套上胡狼给我准备的Ozark防水透气外套,一切准备完毕。又坐了一会,吃了袋香肠,冒雪走向下一个目标:药王殿

药王殿

  不知是刚吃过东西,还是受刚才那个3120米海拔的鼓舞,走得很快,只用了45分钟就到达了药王殿。此时气温正逐渐降低,风很大。药王殿可比中午时分的老君殿气派多了:一个木头屋子,居然有门,中间有几个泥塑的神像,还有一个香案和若干香。门口是一个木头搭起来的大铺,很明显,在旅游季节游人和药王是一个待遇,都住在这个屋子。铺上还铺着稻草,躺上去又软又暖和。大家放松四肢,尽量享受这短暂的休息。

玉皇池

  从药王殿出来,马上陷入大风雪的包围之中。风夹着雪花抽打着脸颊,使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备受欺凌。鞋虽然是防水的,但一路上经常是“草地”类型的东西,一直泡在水里,“透气”功能使水慢慢得透到鞋里去,脚渐渐感到了凉意。

  从一片林中钻出,站在一个背风处等后面的同志。一抬头,眼前的壮观景象令人为之一振:远处高大的山峰在飘舞的雪花映照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山脊横在面前,其上冷杉棵棵挺拔,傲雪而立;再近些是纵深几百米宽不知几何的高山草甸,顺着山势显得格外柔和。远、中、近三个层次再加上面前飞舞的雪花令人感觉如处画中,大叫“快拍,快拍”,只是自己已经累得实在懒得再从背上掏相机了。

  一天的跋涉搞得人精疲力尽,快到玉皇池了。横在眼前的一座石头山,雪掩埋了道路,风从山脊上扑下来,刮得人摇摇欲坠。只得靠手中的棍子掌握平衡,万分小心的跨过每一个石块。鞋已经完全湿了,冰凉的感觉从脚下一阵阵传来。不知是由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是海拔的原因,一碰到背风的地方就停下来拼命喘息。

  终于看到玉皇池的木头房子了。然而这几百米却显得那么遥远。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到得房中,脑子中突然冒出一句戏文:“寒窑虽破能避风雨”。不知是哪位大善人修得此房,塑得此神,使我等免遭风雪的袭扰。四周观察了一下,虽然比药王殿气派了不少,然而还是四处漏风,屋外的雪花随着呼啸的狂风飘进屋来,地上白茫茫的全是雪。所有人的鞋子都已经湿透了,瑟瑟发抖,赶紧生火是正道。屋外有柴,仗着自己戴了手套,冲出去抢了一堆柴回来,又紧紧把门关上。在香案边发现了一个火盆,太好了!!!这下可省了不少事,将几张报纸铺在盆底,再放一些小树枝,最上面摆了几块大木头,没几分钟火就生起来了。

  围座在火盆旁,所有人的思想似乎都暂时停顿了。大家只是摆弄着自己手里的鞋,都想尽快把鞋烤干。裤子从膝盖往下也都湿透了,贴在腿上难受之至。面前热烘烘的,而背后却冰凉,还不时被吹进的雪花困扰,过不多会就要站起来,转过身,烤烤屁股和后背。

  几乎烤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逐渐缓了过来,决定我和胡狼去湖边打水。屋外已是一篇漆黑,手电的微弱亮光在雪中根本传不了多远,三步一回头看着走过的路,以免回来的时候走丢。终于到了湖边,手刚从手套中出来,就冻得冰凉。一瓶水打完,手已经完全僵了,只好换另一只手打第二瓶。还好,两个人四只手打三瓶水,还有一只手可以打手电。然而已经无力将瓶子拿在手中,只好挟在掖下。只有三四十米的路,居然差点走错,可恶的天气。到了门口,再也坚持不住,瓶子掉在地上,在门口嚷:“快来拿水”。

严重失误

  有水就有吃的了,照例是面条,肉,沙定鱼罐头之类,向导吃了第一锅。然而最悲惨的事情发生了:GAS罐的火不行了。SHIT!!!这本来是在高山用的一套炉子和罐子,所有人都极其放心,用在这种地方甚至可以说非常奢侈,然而不知罐子就是这个容量,还是出发的时候错将点灯用的罐子带来了,反正火不行了。这下全傻了:我们的所有食物都是建立在这个炉子的基础上的,没有它我们就没吃的东西了:面条不可能靠碳火煮。勉强又煮了一锅面,三个人分食,当然其间加了不少香肠,牛肉。然而三个壮劳动力只吃一小锅面条是无论如何无法摄取足够的热量的,看来明天只好学骆驼一样燃烧体内的脂肪了。又用我的不锈钢杯子架在火盆上烧了一杯热水,喝完进帐篷睡觉。

  放在屋子里的背包已经盖满了雪,拿出睡袋,将背包的防雨罩打开,背靠背放在一起。无论是空间还是热量都不允许再搭另一个帐篷了,大家一块挤在TNFVE25里吧,也暖和点。鞋子怕放在外面灌雪,统统拿到帐篷里来。没法打地钉,外帐也就省了。

  我和胡狼的睡袋最厚,自然睡帐篷的两侧。向导没有睡袋,将mudplayer的防潮垫给他用,再把大家所有的衣服都给向导盖。希望向导不要被冻到。

风声,雪声,呼噜声

  半夜里无数次醒来,四周没有一点亮光,只有身边的同伴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山上的风很奇怪,一会儿将木屋吹得吱吱嘎嘎响,让人觉得似乎在轰我们下山;一会有静悄悄得没有一点动静,似乎用沉默邀请大家光临顶峰。在焦虑与期待中,又无数次昏沉沉得睡去。

D4(10月17日,玉皇池——三爷海——二爷海——拔仙台——大爷海——玉皇池——南天门——凉水井——羊台——铁甲树——厚畛子,晴)

勇往直前

  大风,大雪,食物短缺,已经使我们达成了共识:如果今天的天气依然如故的话,我们只有下撤一条路。早晨很早就起来,趴在门口向外一看,哈,天晴了!!!风声依旧,昨夜的阴云已被吹得无影无踪。天空一碧如洗,山峰银装素裹,金光万丈的太阳刚从山的那边升起来。昨晚打水的玉皇池象一块墨玉,嵌在山谷之中。太白山的天气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先给个好脸,让你高兴一下;再教训你一下子,让你吃点苦头。现在天又晴了。

  没的说,奋勇前进吧。胡乱吃了点东西,赶时间,都没热透。肚子很饿,可是没有办法。幸好鞋是干的。胡狼居然从背包的某个部分找到一顶帽子,令大家非常高兴:向导昨天直说冻得脑袋疼,这下可以好好保护一下了。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雨衣,至少能挡点风,也给向导装备上。

三爷海

  从玉皇池出发,第一站是三爷海。本来的路已经被大雪覆盖,只好在湖边踩着石头前行。运气比较好,没有一个人滑到水里。只是在石头上跳来跳去非常耗费体力。

  开始爬坡了。风吹得雪花盖住了道路,只能看出个大概,如果没有向导我们是绝对不敢往前走的。然而有雪的路和没雪的路却天壤之别:看着并不难走的地方一脚踩下去就没到大腿了。只能拿棍子先探探虚实。碰上土路雪太深,碰上石头路又怕滑下去。确实是四条腿都用上了。

  翻过一座山脊,三爷海就在眼前了。她静静得躺在山的怀抱中,看着我们这些匆匆过客从他身边走过。今天要走的路还很长,连拍照都是在行进中进行的。休息一分钟,紧一紧鞋带。

二爷海

  走了两个湖,大概摸着点门道了:翻一道山有一个湖。从玉皇池过一座山到三爷海,从三爷海再翻一座山到二爷海,从二爷海再翻一座山到大爷海。而从二爷海到大爷海的那座山就应该是拔仙台了。果然向导证实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三爷海到二爷海的路一直在山谷中。如果在平时,应该是很好走的路,但雪后又刮着大风,使每一步都要用两倍的力气。没有背包的时候,风来了应该是侧过身,以减小风的力量;而背着包却恰恰相反,正对着风反而是受风吹的面积小一些。

  从一个大石头下经过山崖,非常危险。雪顺着山势完全掩埋了路的痕迹,向导强行在雪中踏出了一条“路”,雪没到了大腿。脚踩着前面的脚印,两手紧紧贴着岩壁,生怕被风吹下去。

  二爷海比前面两个湖都要小一些,然而由于海拔高,排名自然靠前了。二爷海是黑河的源头。从这已经可以看到拔仙台了,一个小小的石头方城,似乎很近了。

拔仙台(3767.2m)

  可能是由于有了希望,从二爷海到拔仙台似乎一会就到了(下山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段路其实很难走)。一边爬一边盯着眼前那个渐渐大起来的石头方块。

  当登上顶峰的时候,三个人兴奋极了,没有休息就各自掏出照相机,摄相机四处拍摄。山顶是的庙是这个山上唯一一个石头建筑,有一个很大的院落。北坡的路程似乎要短很多,从山顶就可以看到关中平原;南面则是莽莽群山,看不到边。放眼望去,所有海拔比较高的山都戴着个白帽子,而大约三千米以下就没有雪了。

  还是由于时间原因,没敢在山顶多停留,就准备下山了。

大爷海

  山顶是一大片相对平坦的石头群,我们准备从北坡下山。向东北方向走出这片平地,就可以看到大爷海。大爷海是这儿最高的湖泊(3590m),关于面积说法不一:5000平方米,9000平方米或是1.5公顷。从上面望下去,湖非常圆,估算了一下,还是中国大百科全说的5000平方米比较可信。

  由于是北坡,且是山顶,风吹得人站不稳脚,放放眼望去,是一个极陡的下坡。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们决定放弃穿越计划,沿南坡返回:向导不认识北坡的路,而这条路又被冰雪覆盖,难于辨认,从山上根本找不到;食物不够,大家体力下降;北坡情况不不明,不知什么地方可以有汽车,如果到汤浴的话,有120里;向导不愿意继续前行。

下撤(拔仙台——玉皇池——南天门)

  下山并不比上山容易,特别是有雪的时候。力气省了不少,然而经常摔跤。后来也就不在乎了,见到雪坡就胡乱往下走,摔也不痛。早晨起来穿上了所有的衣服,这时候显出作用来了,除了防寒,还可以防雪,防摔。穿了两双袜子,第一双套住衬裤;第二双套住毛裤;融化的雪在第二双袜子外面结成了小冰粒,挡住了其他的雪钻进鞋子里。经过昨天的草地的时候,光线格外的好,正是摄影的好时候,胡狼手里拿着相机,东一张,西一张得乱拍。向导急着下山,不断的催促。

万亩枇杷林——羚牛羚羊区——金丝猴栖息地——凉水井

  海拔降到3000米左右,而山路上依然有零星的积雪。在大片的高山杜娟林中穿行,脚踏在落叶上起到了很好的防震作用,一点也不觉得累。向对面望去,是一个平坦的山脊,据向导说是跑马梁,有四十里长。雪地里不时出现各种奇怪的脚印,两瓣的似乎是羚羊的,动物走的路和人走的这条路经常交叉。向导说羚牛们由于天气冷,应该已经下山了(和山上的道士一个习惯)。

  如果春天来,满山的高山杜鹃开盛开的时候不知会多么的壮观。这其实是一条非常好的摄影路线:从北坡上来,在玉皇池住下,然后花两到三天的时间沿这条线路下山,应该有不错的收获。

  可能是由于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胡狼饿得都快走不动了。到凉山井灌了一肚子凉水,吃了两口肉松,顿时又精神了许多。

羊台——万泉沟瀑布——铁甲树——厚畛子

  天已经黑了。我们从包里取出手电筒,意外得发现一个手电是开着的。昨天用过之后在那个寒冷的庙里忘了把电池反转过来,还好电池没有耗尽,而且我们还有四个备用电池。爬了个小坡,大家就都气喘嘘嘘的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果然是至理名言,何况我们这一天的运动量如此之大呢。

  越是天黑越捣乱,下坡越来越陡,而四个人只有两个手电筒(本来有三个,有一个放在侧包里在路上被压烂了),我只能借着后面mudplayer的亮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幸好穿的是高帮的登山鞋,不然脚一定扭了十七八遍了。

  大家累得连半瓶水都懒得背,只好忍着渴,每到一处水源就趴下来喝饱再继续走。不时穿过一些小溪,前面的人仗着亮光走过去,轮到我经常一脚踩在水里。还好我反映灵敏,总是听见脚下踩水的声音及时拔脚,里面倒还是干的。如果是低帮或不防水的鞋早就完蛋了,可怜的mudplayer。

  一遍遍的问向导还有多远,到后来向导都懒得说话了,只是说“走吧”。我倒挺喜欢这样的,埋头走路,一抬头突然发现到了那该多高兴。

  9:30分左右,向导突然说:不远了。几个被累得几乎麻木了的脑袋顿时活跃起来,胡狼掏出录音机请大家发表感想,我的脑子里除了烤鸡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mudplayer却乐极生悲,履履扭着脚,好在都不太重。

  10:00钟,终于踏上了公路,铁甲树到了。这下可以加快行进速度了。从这里到厚畛子大概有5公里,按照我的速度,应该是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到达。显然山下的雨不小,路上还积着一洼一洼的水,仗着鞋防水,根本不予理睬。

  一面走,一边和向导闲侃,从山里的药材到农民负担,从小孩上学到计划生育,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村里的灯光越来越亮,希望就在前面了。

灌了个水饱

  还好一个小饭店还开着。进店座下,自己到柜台里拿了些饮料,都渴坏了。老板也不问我们要什么菜,就自顾自的生活做饭,这倒好,省得费心点菜了。等来等去,饮料和光了,茶也喝了好几壶,菜才慢慢得上来。五个菜,每人一大盘炒米饭,还算丰盛。只是我前面水喝得太多了,只吃一小半就没战斗力了。

  饭毕,由向导带领敲开一家小店,铺开睡袋,互致晚安。总算按计划从山上下来了,躺在床上可真幸福。

D5(10月18日,厚畛子——周至——西安)

我的腿不疼!

  早上醒来,发现胡狼也醒了。下床发现腿酸酸的,问胡狼感觉如何,他居然声称:我的腿一点都不疼。搞得我敬仰了半天。不过刚跳下床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我是躺在床上的时候腿不疼。

  我带了三双袜子:一双给了向导,一双打湿了丢在南天门,最后一双被我穿破了。只好穿着拖鞋满镇子找杂货店。星期天,大家还都在睡懒觉,转了一圈都一无所获。悻悻得回到旅社,居然发现楼下就有袜子卖,真是弱智之极。

给北京的朋友让个座!

  吃完早饭,发现去周至的车已经坐满了人,连发动机上没空地方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县里的中学开学,山里的孩子们都要去学校了。山里的假期和城里的假期不一样,似乎又三到四个假期,而且都很长,按照向导的话说是老师们偷懒,谁知道呢。我倒觉得假期的孩子们实在是很幸福。

  反正离开车还有一阵,在车下站着总比到车上站着好。忽然发现给我们介绍向导的保护站站长走过来,握着我们的手象见了亲人一般。聊到快开车,发现我们没座位,很威严得冲着车上喊:“来,娃娃们!给北京的朋友们让个座1早早上车的孩子都被转移到了前面挤在一起。我们感谢这位朋友的同时,也很过意不去,于是三个人挤在两个人的座位上了事。

时间就是金钱

  一路无话,中午到达周至,下午两点多到达西安。打车到火车站,发现离车开还有四十五分钟。没买K41特快,只要了从攀枝花开往北京的118特快:便宜一半呢,只是慢了几个小时而已。区区几个小时换一百块钱还是值得的。车很空,大家很happy的在卧铺车中看报,吃东西,总结经验教训。

D6(10月19日,北京)

你是搞艺术的吧?

  早晨九点,车缓缓驶进北京西站。经过一夜的休息,精力充沛,只是身上脏得难受。

  回到大院门口,把包先让门卫看着,自己去外面买几个肉夹馍当早饭吃。回来道过谢取了包背在身上,站得笔直的小战士突然问道:您是搞艺术的吧。我先是一楞,继而大乐:皱巴巴的破皮靴,沾满泥的牛仔裤,脏成一绺一绺的头发,再加一个大包,确实成了艺术家了。

  回家先洗澡,再打开电视,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一边嚼着肉夹馍一边翻看刚从信箱取来的摄影报,毕竟还是家里舒服呀!

工作,生活

  已经是星期一了,还得上班。稍事休息,就得到单位报到了。当我又溶入滚滚的车流中时,我又在梦想下一次的旅行了。也许这就是生活。(大家都差不多,胡狼回到家就打起领带和他的客户周旋了。只有mudplayer幸福得睡了一个午觉)

锻炼的效果还是肌群不同?

  虽然腿很算,但似乎不妨碍我第二天骑车上班。我发现,骑车用的那几块肌肉一点酸痛的感觉都没有。不知是我每天上下班两个小时的车程将这几块肌肉锻炼得格外强健,还是爬山用不到这几块肌肉?反正其他肌肉好几天才完全恢复。


穿越太白山的努力(by 断腕/mudplayer)

太白山位于西安市西150公里的眉县、太白、周至三县交界处,海拔3767米,是秦岭山脉的主峰。登太白山可以从北坡也可从南坡上山,总体来说北坡陡南坡缓, 我们的计划是到周至县厚畛子乡, 从南坡上山,再从北坡下山到汤峪, 实现穿越。


说起这次行动,要追溯到9月,当时我从smth一位网友的签名档上知道了四通利方山野版的网址,上去一看,正好在讨论穿越太白山的计划。我当时就有些兴趣,本想问他们的详细计划,但我的网出了点问题,只能看,不能写,也就作罢,国庆和cox等网友去了天津盘山(详见captain文)。没想到他们国庆太白山之行出师不利,刚进山就出了事,不得不扫兴而回,其中两位遇挫弥坚,马上准备再次进山,于是我就和他俩联系上了。


这两位,一个是笨笨,另一位网上的id是胡狼卡洛斯,不过我们习惯于叫他郭总。我之所以想参加这次行动,一来是喜欢玩,二来是想检测自己的体力和意志,第三点,也许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那段时间心繁意乱,活得很是无聊,想找点刺激。


决定参加行动之前,我有三点顾虑:一是费用是否会超过我的承受能力,二是我的那只普通睡袋能否抵御山顶的低温,三是我的体力是否能坚持下来。为此,郭总列出了大致的所需费用,并安慰我说走的是旅游路线,体力不会是问题,更主动借给了我一个羽绒睡袋。呵呵,一收到他愿提供睡袋的mail,我马上就不再犹豫,决定跟他们见面,同去太白了。


和他们见面后,确定了出发的时间和装备分配等细节,给我的印象是他们对困难估计不足。当然我这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和熟识的网友聊天时提提。毕竟,他们更熟悉山里的情况,而我也知道自己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每次出去玩,象去长城和盘山前,我都有种莫名的恐惧,这次更不例外,以致出发前在BBS上发文来减轻自己的紧张。


出发前北京开始降温,我们估计太白山已该下雪,我按《冒险图鉴》一书认真的做着各种准备,购置棉袜和毛袜,准备应急食品,唯一不足的就是没买到一双合适的鞋,后来我为此吃够了苦头。


1998.10.14 星期三 晴

中午,最后一次上BBS,看了一下网友们的忠告,tuzi正在网上,匆匆和她道别后,先把在网上收集到的有关西安的资料打印出来,再在背面上复印出西安地图——我原还打算若有空闲在西安玩玩。然后赶到西单,把昨天买的小望远镜换成了一个笨重的俄罗斯货,我觉得那小巧的美制品中看不中用。又替笨笨买了10个胶卷,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装包。


以前出去玩总是把背包塞得鼓鼓的,这一次我信心不足,决定控制负重,为此我特意借来一只秤。我有把折叠铲,以前出去玩时总带着,昨天笨笨给我送睡袋和食品过来时,我特意拿出给他看,想又把它背上。笨笨当时就急了,为了断绝我带铁铲的念头,他当即就把食品全塞给了我,让我在火车上再分给他。所以我这儿单食品就有近10公斤,其中有面条4把,牛肉若干袋,肠若干袋。再加上我的睡袋,望远镜,相机,手电以及大量衣服,我的背包重达20公斤。最后再拎上我们三人的饮用水——三瓶1.5升的娃哈哈纯净水,我的负重一下子窜上了25公斤,才走到汽车站,我就感到累了。


4:30pm:我们三人在北京西站会齐,把水一人一瓶分了,又把一包食品交给了笨笨,这样我们两人的负重都在17、18公斤上下。郭总背得重些,大约有19公斤以上,他背着一5公斤的帐篷(the North Face)和一摄像机.


笨笨和郭总是提前定好了卧铺,这是源于上次的教训,上次他们没买着卧铺,为了睡觉钻座位下去了。我是10日去买的票,只买到了硬座。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按他们的计划,我们15日早上到西安,下午到厚畛子,找到向导进山,把平路走完后扎营。16日登顶或是在离山顶不远处扎营。17日从北坡下山。这样我14日晚虽然睡不好,但15日只走两三小时的平路,运动量不大。而15日晚我却能睡个好觉,以最好的状态应付最艰难的16日行程.


总把我的背包扛上卧铺车厢后,我空手来到了2号车厢。晚上,隆隆的车声中,我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父母,登时情绪低落,沮丧之极。


10.15 星期四 晴

晚上我只断断续续睡了两三个小时,早上6点多,正迷迷糊糊想好好睡一会时,笨笨过来了,我跟着他从2号车厢走到14号车厢后,人也彻底清醒了。这时火车已接近西安,车厢内的告示牌显示车外温度为5度,这很让我吃了一惊——山顶的最低气温岂不要到零下10多度了。


火车到西安时快8点了,在我们准备下车时发生了件趣事:隔壁陪着两位老外的导游小姐突然走过来:“Excuse me,are you Korean?”。我们楞了一下,笨笨笑嘻嘻的回答:“不是,我们从北京来的。” 那小姐又改用中文:“是日本人吗?” 我们这时已背上了包,只笑着摇头,开始往外走,小姐在后面追问一句:“留学生?” 小姐看来是想给她的两位顾客找伴,而我们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包外捆着防潮垫,在她印象中,只有老外才会这么干。至少,西安还少有这种背包旅游。


10:00:左右,我们到达了周至县城,从这去厚畛子的班车要下午1点才开,到厚畛子时就该5点了,他们上次也是5点到的,结果摸黑走了几小时的路。吸取上次教训,我们决定包辆吉普,这样可以一直开到公路的尽头——铁甲树。在周至吃了两个肉夹馍作为早饭和午饭,又买了7个白馍作干粮,11点我们就出发了。


2:20:到厚畛子,笨笨和郭总去找上次那个向导——他正在家里吃午饭。


3:10:我们接着向铁甲树开进,这后面路况很糟糕,有好几处上坡吉普都熄火了。勉强开到离铁甲树不远处,我们忍受不了司机的埋怨声,决定下车步行。那吉普掉头时却出了故障。我们陪着司机检查了好一会,最后得出结论:变速箱齿轮打坏了。于是,司机下山去买配件,我们则进山,开始了穿越,此时大约4点左右。


从铁甲树到太白山顶峰拔仙台要经过南天门,药王庙,玉皇池。而到南天门有两条路,一条是新路,也就是国庆时他们走那条路,另一条则是老路,比新路远,用向导的话来说,比新路好走,安全。向导本已把我们带上了老路,但我们一问,老路上只有几处有水源,而新路则有很长一段是沿着溪水走,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新路,这样在宿营上就方便多了,有块平地就行。


小路紧贴溪边,经常在小溪这边走一段后就得跨过小溪到另一边去走上一段。好在水不深,踩着石头就能过河。有的地方石头被水淹了,我就得小心翼翼地选位,生怕湿了鞋——我穿的只是双尼龙面低帮旅游鞋。郭总和笨笨穿的是防水的登山鞋,稍微的浅流,一踏即过。我一走到有点险阻的地方就忍不住要问:“你们那天这些地方竟然是摸黑走的?”虽然他们回答得很轻松,但我猜他们免不了得吃些苦头。今年一爬山,我的左膝盖就疼,今天左膝没事,右膝却一反常态的隐隐作痛。好在走的是平路,又找了根很顺手的树枝当拐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有两次失去重心时都靠拐杖撑住了。


在涉水过溪的附近,总有些巨木横跨溪上。这巨木就是一树干,剥掉了树皮,有10多米长,夏天涨水时就只能靠它当独木桥过河了。在一树桩旁,向导讲了起来。原来这条新路是94年修的,这些大树都是就近砍倒来当桥的。加上沿途造木屋砍的树,总共砍了50多方,后来这事被记者捅了出去,按环保的方法一算,砍了100多方,这下可了不得了,砍的都是原始森林里的巨木,官司打到国务院去,厚畛子的村长最后被判了三年徒刑,现在还关在周至监狱里。


6:00:左右,我们来到了他们上次的宿营地。当时他们第二天一大早从这刚出发就出了事,被迫返回。出事的地方是溪边的一处陡壁。小路在这里中断,用三根五六米长的树干搭了一个桥。桥下面是个斜坡,最高处不过两米。斜坡沿伸进了小溪。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没危险的地方,那位到霉的兄弟踏上了最外面最粗的树干,走上两步后树干断了,他掉下去并滚进了溪里,更鬼使神差的头先碰着了石头。我看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点背!在向导的强烈要求下,我们没有走剩下的两根木头,而是从下面的斜坡走了过去。其实,在前面过溪时,向导就不准我们走那粗得难以环抱的独木桥,而带我们从下面涉水,看来他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黄昏时,我们的平路走完了,要离开小溪上山了。向导特意让我们放下背包,去参观一个十多米高的瀑布——三合宫瀑布。这时天已看不太清了,没法拍照。突然笨笨发现两只动物在瀑布顶上喝水,向导说那是羚牛。我们都不太相信,一来看不清角,二来那动物行动时,那腿不象牛的腿——我们觉得更象熊的腿。但一来离得太远,二来天色迅速转暗,我们实在无法看清。我的相机在腰包里,却用不上。郭总的摄像机能拍下,却放在背包里。我的望远镜也放在背包里。当时我就意识到,这将是我唯一能用上望远镜的机会。犹豫了一下,我就奔回放背包处,取出望远镜的同时,我也不得不取出了手电——天已黑了,向导和郭总他们也回来了,我的望远镜终于白背了。不过这次巧遇羚牛也让我心情好受些——毕竟这望远镜还是有可能用上的。


接下来向导开始介绍羚牛:羚牛性情暴烈,人若惊了它,它会追上人,把人撞倒后慢慢作弄。羚牛角又长又粗又尖,据说有人被顶死过。在山里,熊见到人会跑,而人见着羚牛就只能一动不动,千万别惹着它。刚才隔着高高的山壁,它下不来,所以不怕,但这一带正是羚牛的出没地。一席话说得我们胆颤心惊,生怕从哪冲出一条羚牛来。


7:00:左右,我们找到一块不错的宿营地扎了营。开始用GAS炉做饭,主食是面条,另有孜然牛肉和沙丁鱼,大家都吃得饱饱的,4袋面条被干掉了一半。10点我们就早早睡下了,笨笨独自去小帐篷里睡,我们三睡大帐篷,背包都放进了小帐篷。


和上次在盘山露营一样,半夜我又从梦中惊醒了,这次没有去开帐篷门,却仍把郭总惊醒了,躺在睡袋里,只觉得右膝疼得厉害。没多久我们都爬出了帐篷,笨笨也从小帐篷里钻了出来,于是我和笨笨去小溪打水,此时大约一点多钟,抬头望天,满眼的星斗。


10.16 星期五 雨雪

早上7点,稀稀漓漓的雨点打在帐篷顶上,很让我们吃了一惊,昨晚灿烂的星光还让我们以为今天必是个大晴天。好在雨没下多久就停了,我们懒洋洋的起来弄早饭: 奶茶和萨米肠汤。向导在帐篷旁边不远处发现了羚牛粪,说是昨晚留下的。这时大家也不感到害怕了,毕竟天亮了,也没真正面对羚牛。随着食物的减少,我的包也轻了一些,就把郭总背的帐杆接了过来,有3斤重。不过他的负重并没减少多少,因为帐篷外帐淋湿了。


开始的路全是上坡,坡度较陡。没走多久,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郭总的体力不支了。郭总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身体很壮。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用一辆26女车带着笨笨从人大骑到公主坟,一路上上下立交桥,谈笑风生,轻松之极。他显示出的充沛体力还搞得我有点紧张,生怕到时会拖后腿。包括郭总自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感到腿上无力。那感觉,就象做引体向上到了极限,最后一个怎么也拉不上去,这时他的腿估计就象灌了铅一样沉,每卖出一步都要消耗体力无数。每走一小段,郭总就要连人带包躺在地上休息,而且休息的距离越来越短,最过分时才刚爬10多米就躺下了。我和笨笨见势不妙,鼓励和威胁同时用上,不准他太频繁的休息,那样只会把意志拖垮,越走越慢。


真是祸不单行,郭总又有了腹泻的迹象,这一下让我很紧张,因为我只带了好得快和创可贴这两种外用药。碰头时我曾提到该带感冒药和腹泻药,因为我平时老被这两种病困扰,但郭总说不需要,挺挺就过去了。我想想有点道理,手边的药又用完了,就懒得再去买了。幸好笨笨出发时随手带了些药,打开一看,没有感冒药,但有黄连素,赶快让郭总吃下了。向导背过郭总的包,郭总在吃了几块巧克力后又能走了。我不知巧克力是否真有这么好的功效,怀疑是心理作用。但不管怎么说,凭着兜里的巧克力支撑,郭总咬着牙坚持跟着我们走了下去,按我们的节奏走路休息。


这一路上主要是松林,其间零星的掉了几滴雨,不过雨很小很小,没给我们带来丝毫困扰,只让我们感到凉爽而舒服。路上向导谈起了以前游客出事的教训。先是92年咸阳电机厂7个人从北坡上来,从南坡下山时迷路,结果分散行动,最后死亡3人,电机厂为寻找他们雇了几百人搜索,耗资几十万元。另一次是在94年新路修好后,大约96年,西安党校的两人,也是从北坡上南坡下,也是迷路,死一人。现在的路上用油漆划着红线,不过相隔较远,看到地上的红线了,就说明你走得没错。


中午12点,我们到了一个叫老君殿的休息点。旅游季节,这儿搭着大棚,能提供食物饮水和住宿。但现在,只有几根木头棒子和木板散落在地上,另外就是那用乱石胡乱搭成的老君牌位了。到这里,最陡峭的一段山路算走完了。我们停下休息,吃起了在周至买的白馍,每人只有一个半馍,我们明显感到食物准备不足了,都后悔没有多买几十个馍背上。


接下来依旧是爬山,不过坡度缓了不少。中间我们经过了几个碎石群,说是碎石,其实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每块都有上吨重。整个一山坡都是这种石头。郭总形容说象是用翻斗车在山顶一车车的倒下来的。我们想不明白山顶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大石头,不知是否和冰川运动有关。行进的路就是在这些大石上跳跃前进,有的地方搭有三木并排的桥。这时雨点已变成了冰粒,又变成了小雪,冒雪走了半小时后,两点我们到达了南天门。


南天门海拔3120M,是新路和老路的交汇点。从厚畛子到这海拔上升了2000来米,从这到拔仙台峰下的玉皇池基本上都是平路,没有多少升高。从旅游线路讲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的重要位置。正因为其重要,这儿修了一座很严实的大木屋,那村长坐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座木屋用掉了太多的木头。木屋紧锁着,夏天沿途各接待站用的被子都存放在里面。在这之前,我们穿的还是单衣单裤,爬山时没觉得冷,现在一坐下来就不自觉的挤在了一块。考虑到后面是平路居多,我们每人吃了根肠后,纷纷加了衣服。我加了一套三保暖的内衣,外面又披了一件尼龙面料的风衣。郭总和笨笨则穿上了GORE-TEX全天候外衣。唯有向导没衣服可加,他出门时只带了件毛衣。笨笨有件带袖的雨衣,让他穿上了,虽不能保暖,但帮着挡挡风雪还是可以的。


从南天门出发,植被已全是落叶松和高山草垫。要命的是,开始刮风了,雪仗风势,也变大了。我们纷纷把风衣中的帽子拉出来套上,只苦了向导,笨笨把雨衣的帽子搞丢了。路上说话少多了,只在中途休息时聊两句。休息就是找棵松树,在下面坐上一两分钟,背包都不解下来。在经过一草甸时,我和向导都踩进了水里。这块草甸下是条小溪,根本躲不过。我看着前面的向导在犹豫一会后直接踩了过去,我根本就没多想就跟着踩了进去——向导找不着更好的路我也找不着,也没体力和脑力找了——脚底只觉一软,往下陷了几公分,随之就是一股冰凉的感觉,鞋从里到外都湿了。


3点10分:我们来到了药王庙。这儿夏天是接待站,现在只剩下大棚的木架和简陋的药王庙了。所谓的庙只是一间小破屋,几根木柱,四壁用席子和塑料薄膜围成。庙里有铺着干草的木板床。我们迫不及待的躲了进去,郭总诚心诚意的上了三柱香,感谢有这么个休息之所,他本还想拜拜山神,可惜上面是药王。我则坐在草里,开始挤鞋子里的水。在这儿我们只休息了15分钟,3点25分我们准时出发了。


风雪越来越大了,后面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我记忆中除了风雪没别的了,连湿透了的双脚也不感到冰冷难受,仅仅有点凉而已。这时我们几个人距离拉得很开,向导在我前面几十米看不着影,笨笨陪着郭总在我后面几十米也看不着影,我就看着地上的脚印前进。在南天门时我们还考虑今天能否翻过顶到太白海去住,现在只想着赶快找个屋子躲起来。


5点:我们终于到了玉皇池,玉皇池大概是太白三池之外的第四个池子,海拔最低,面积却是最大。玉皇池边上修有玉皇庙,是个道观,道士已下山过冬去了。我艰难而欣喜地推开庙门,这儿是前殿,上面供着神像,一直到第二天离开我也没看一眼是谁的像。屋子里黑忽忽的,右侧有张木板搭成的“大床”。向导正木然地坐在床上——他的头疼得厉害。没多久郭总和笨笨也推门而入。我们把门闩紧,我赶忙换了双厚棉袜,又穿上布鞋,这是专门准备的,没想到真用上了。庙里有个大火盆,庙门外堆着柴。郭总和笨笨去抱柴来生火。我们四人就围着火坐上,待身子烤热后又烤鞋袜。这时外面的风刮得呼呼直响,让人感到心胆俱寒。庙四壁是木板,有三四米高,雪粒从壁缝里吹进来,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当时我们都同时想到一句“风雪山神庙”,郭总还加了一句:“ 现在太白山顶就我们四人了!”


身体暖和过来后,郭总和笨笨出去打水,谁叫他俩装备最好。我和向导仍然在火边发抖。很快,笨笨在外面敲门了,他进来后放下水瓶就烤火,他说,他右手打了第一瓶水后就没勇气打第二瓶了,只能换左手打。接下来做饭吃。照例,向导吃了第一锅面条,煮第二锅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GAS罐气不足了,不知是用完了呢还是出发时就拿错罐了。本来在火堆上也能煮面条,但大家都累得不想动了,我们三人胡乱合吃了一锅面条后也不觉得饿了。


这时我们开始讨论明天的行动。向导主张明天一早往回走,我则坚持继续前进,不然这么就回去了,既没穿越也没登顶,多没面子。实在不行,明早把东西放这儿,大家轻装登顶后再回来。最后向导提出,明天若继续下雪,就下撤,若天晴,就登顶并从北坡下去。笨笨私下说:“我认为明天90%可能要下撤。”我想到网上关于太白山的几篇游记都是雪过天晴,就说:“我认为90%天会晴。” 这时风仍可怕地吹着,我心里也只能暗暗祈祷了。


我们把床板上的浮雪扫掉,支起了内帐,很快就入睡了。我又做了个梦,梦到第二天艳阳高照,四周见不着雪,我们正要离开时, 道士回来了,我们赶快申明:我们烧了你的柴,但留了钱在案上的。


10.17 星期六 晴

早上醒来,手碰到内帐,冰凉冰凉的,原来我们呼出的热气在这结了厚厚一层霜.旁边向导的位置是空的,他早起来了,我们都估计他是被冻醒的,因为我们三都睡在羽绒睡袋里,而他只有一件毛衣和我们的外衣以御寒!来之前我们曾考虑到向导夜晚睡觉的问题,当时我们以为给他准备一个普通睡袋或者一个小帐篷就够了(我们以为郭总的TNF帐篷挤不下4个人),而且我们最后选择了多背一个小帐篷,因为睡袋更占地,现在看来这是犯了个大错误。


昨晚风刮得很怪,时有时无,但一刮那声音仍然很可怕。我出门一看,顿时高兴得叫了起来: 雪停了!大家顿时兴奋地穿衣起床,向导生起了一盆火,郭总用剩余的气做了锅热汤,每人喝上几口,向导把他自带的核桃馅包子拿出来,每人吃了半个,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我们重新分配了一下东西,笨笨背上了帐篷竿,郭总背上了剩余的食品,我则背上了内外帐和一小瓶水,大约负重15公斤。我把带的衣服全穿上了,脚上在棉袜外又套了双毛袜(呵呵,《冒险图鉴》上学来的,下面加了条单裤,上面则加了毛衣和绒衣。向导穿的雨衣已被冻硬了,两只袖子都碎了,只好撕掉。郭总居然翻出一个绒帽来,虽然迟了些,但对向导仍很有用。


8点25分:阳光透过板壁缝照了进来,在神案上压了5元钱后,我们出发冲顶。玉泉池在太白山主峰拔仙台脚下,离峰顶有10里的山路,向导说平常人得走两小时, 我们计划用3小时完成。一路上阳光普照,我们踩着雪和石头前进。向导在前面吃力地辨认路线,路上有的地方积雪没膝,郭总一脚踩错,直没大腿。我则很小心地挑没雪的石头走,实在躲不过的地方,踩雪过去后就赶紧清雪。那双毛袜起了很大的作用,雪在上面成了团也不融化。


路上经过了玉皇池, 三爷海和二爷海,蓝蓝的天,白白的雪,以及幽幽的水,引得我们不断停下拍照。这样时走时停,也没怎么觉得累。


10:40:我们登上了顶峰,海拔3767米的拔仙台。拔仙台顶是座道观,自然道士已下山了,大门紧闭。我们只好绕到殿后随便瞧了瞧。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高山反应,但风非常大,我们不敢久呆。11点,我们向大爷海出发。


太白山的顶峰很奇怪,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从南坡上了顶,再从另一侧也就是北坡就走下去了。太白山顶其实有三座峰,一个是我们从南坡上来的拔仙台,拔仙台的北面是另一座高峰,北京勇敢者俱乐部的《穿越秦岭》一文中曾提到过一3600米的峰,可能就是它。在拔仙台西北面是还有一个矮点的峰,从那边该通往跑马粱。而在这三峰交汇之处,就是美丽的太白海,当地人称作大爷海。要到太白海边,得沿着峭壁往下攀行200多米,而要从南坡下山,就得在下去两百多米后,又再爬上对面那个山峰,再翻过去。在我尝试往下爬时,向导坚决提出:他不从北坡下去。这已是他第N次提出不走北坡了,他的理由有四:

1.他没走过北坡,不识路,这大雪漫山时,没法认路。

2.下雪坡太危险(七八十度的坡),出了事他负不起责。

3.从北坡下山后,到公园管理处是40里,但那儿很可能没人了,更不会有车,到汤峪则得再走80里。

4.从北坡下山后,他回家得再多花两天时间。


以前向导反对从北坡下时,我们都是打算劝或逼他跟我们从北坡下。而这时我们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首先我们必须共进退,让他独自下南坡我们走北坡是我们双方都不能接受的,都担心对方的安全。在都不识路,没有地图的情况下走北坡确实是件很危险的事,大雪封山,看不见地上的红线,很容易迷路,更有可能失足陷进雪坑,掉下山崖。我们都没接受过基本训练,也没结组行走的经验和工具。我们的体能也是个问题,不知能否在爬下这200来米陡坡后再攀上对面的高峰——郭总的包在登顶后又由向导背上了。最后最致命的是,我们的食品支撑不了一天了。考虑到这些,我们也就不再坚持,11:35,我们开始从原路回撤,穿越失败!


谁也没想到,我们这天中最艰难的行程才刚刚开始!


今年,我的腿突然出了问题:每次爬山后,下山时膝盖疼痛难忍,有时根本就用不上力。最严重时爬山后几天内还有这后遗症。每次腿疼时就想一定要去找医生看看,但平时只要不爬山,打球游泳都没事,就又懒得去看病了。笨笨说这是半月板受伤了,养养就能好。凉水井下面是熊猫栖息地,我们在竹林中穿行,我的左膝不争气地疼起来,我只能尽量侧着身,一步步地往下挪,稍一加速,立刻剧痛。这时我走在最前面,整个队伍的速度都被我拖慢了。


好容易降到山底,休息时我问了一下:“假如走新路,该到什么地方了?”导游说,从距离上看该已过上次出事的地方了,我们听了顿时晕倒,因为那意味着只剩不到两小时的平路了,而现在,我们还得走十五六里的山路才能到新路和老路的那个分岔口,而且,我们还得再爬两个山头。


接下来又开始爬山,和下山时相比,膝盖不疼,可省些心和体力,但我这时也明显地感觉到:上山比下山累,每抬一下脚都很吃力,我们都体力不支了。7点左右,天已差不多黑尽了,我们来到了羊台,向导宣布,这往后都是下坡路了。下完两个大下坡,再走上半小时就能到分岔口了。


前面走了这么久,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人都是乐于走下坡的,因为省力,轻松。但现在,谁都乐不起来了,因为这坡是七八十度的陡坡,快直上直下了。天已全黑了,我们只有两支手电,两人合用一支。按我的经验,拿手电的该走在后面为前面没手电的人照路,而向导的经验则刚好相反。于是我们先按向导的方式来,反正我拿着手电,走前走后无所谓。我和笨笨一组,走在后面。我膝疼,又怕崴脚,战战兢兢地每一步都要踩稳了才敢走.笨笨在我后面,凭着手电的余光和记忆摸索前进。我们和前面的距离越拉越远,好几次连前面的灯光都看不见了,我们也失去了方向,急得笨笨大声喊,让前面的用手电往回晃圈.后来我的膝盖疼痛突然轻了许多,我和笨笨又换了位,让他走前面。这样我们的速度快了一些,慢慢能跟上前面了。


一路是顺着山沟往下,能听见小溪的流水声,却喝不着。只有到某些交汇处,才能喝水。喝了水,都觉得该背一小瓶水在路上喝,但想归想,谁也不愿再加一点点重量了,宁愿忍着到下一处去喝。一直都是在没完没了的下坡,我体力和精神上都快要崩溃了,又想起不要黑夜下山的原则,忍不住建议:“我们这个下坡走完后,找个平地扎营吧,明天再走第二个下坡,回厚畛子。”这个建议基本上没人理睬,我自己也明白这不合理,抛开食物和体力恢复情况不说,今晚若到不了厚畛子,明天我们就赶不回西安坐火车,那要周二早上才能回京了。我们今天不论多晚都得走回厚畛子。嘴里不说话,心里开始想了:毫无疑问,走老路是个错误,老路多出来的十多里地,全是山路,根本谈不上“好走,安全”。若走新路,我们该早到铁甲树了。向导之所以一再建议我们走老路,归根到底还是被上次的意外吓着了。他是个很老实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不走新路,他就觉得安全。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只有咬牙走下去,而且只要我们安全地走了回去,这将是一个难得的经历和体验。


笨笨在我前面走,但速度却受我限制,他不能跑出我手电的光圈。但不知是我的手电接触不好呢还是电池快光了,手电的光越来越弱了,笨笨已没法利用我的光照走路,改到跟他们前面两人合用一支手电。我背包里还有对充电电池,但我不敢取出来用,因为我不知还要走多久,手中光不全灭,就还得凑合着用。这时我的速度反而有所加快,因为我怕被他们三拉下了,也就不管脚有没有踩稳就迅速迈步。谢天谢地的是,我的膝盖不怎么疼了,虽然脚崴了两次,都没什么大碍。


我们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走过了一个独木桥,开始顺着溪水下行。夜晚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很容易就错过了溪边的小路。向导有时也找不到路了,只好说:“反正顺着沟也能走下去!”好在沿着沟走一段路后又能找到小路。我有个习惯,总是想搞清楚前面的路,每走一段就忍不住要问:“还有多远可到大瀑布?”大瀑布是第二个下坡的起点,这个下坡实在太长了。开始几次导游还回答:3里,2里。终于他也发火了:“你只管跟着走,别问,问了我也不回答!”于是我就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再想,只跟着走。


在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大瀑布怎么还没走到”时,向导突然宣布:“我们下到平地了,还有半小时可到分岔处。”我们登时欢呼起来,赶快记下时间:九点半。原来我那次发问时就已经在走第二个下坡了。这两段下坡,总共就几里路,走了我们两个半小时。


后面的路显得轻松多了,10点我们到了铁甲树,从铁甲树到厚畛子,还有10来里路,是沿着马路走。马路坑坑洼洼,把我的脚又狠狠崴了一下,但和那要命的溪沟比,已不知舒服了多少倍,本来我们体力都消耗殆尽,但马上就能到厚畛子去大吃大喝的希望激励着我们,我们保持着不可思议的高速。 11点左右,向导和笨笨到了厚畛子,11点10分,我和郭总也终于踏进了那在我们脑子里出现了无数遍的街口。


今天,从早上8:25出发,到晚上11:10,我们共走了90多里山路,从海拔3767米降到1000来米,只在早上喝了点热汤,半个包子,中午吃了两块巧克力和一点牛肉。而且,前一天晚上我们只三人合吃了约200克面条。


18日我们顺利的到周至,到西安,顺利的上了从攀枝花开往北京的火车,顺利地补了卧铺,19日顺利的回到了北京。


看到肮脏而熟悉的北京,我只觉亲切之极。太白山之行,让我看到了大自然的美丽,更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威力和人力的渺小。


周一(19日)我回宿舍后的第一件事是称体重,比出发前轻了一公斤。几天来只觉肌饿难耐,到周五一称,长了2公斤,每天一斤!


我的腿,直到三四天后,才不再酸疼。总结这次行动成败,从个人讲没有双防水防崴脚的高腰登山鞋是最大的失误。从集体讲没有足够的食品,没有给导游准备睡袋,没有找份较详细的地图,是这次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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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太白山(by 胡狼卡络斯/wolf)

第一天

我们一行三人,我、笨笨和WXH星期三(10/14)晚上5:47乘K41出发,次日早晨7:40到达西安。8:20从长途车站坐车前往周至。10点左右到达周至县城。在周至吃了早饭(午饭)(粥和肉加馍)。当时的天气非常好,从前几天一直关心的天气情况来看,降雨云应该已经通过。我们当时只穿衬衣或短袖。11:00包租一辆吉普车前往厚畛子乡。本来周至县城到厚畛子有四趟车,由于过了旅游季节,中午只有12:30-1:30有车。我们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进山,到达三合宫瀑布,还由于从厚畛子到铁甲树有大约5-6KM的公路,所以选择了租车。我们沿108国道前往厚畛子。108国道是通往汉中的路线,有245KM。进入厚畛子乡的岔路口之后就是土路,门口写着黑河自然保护区。一路上看见多出了几处塌方,可能是前几天下雨所致。相比之下,这次进山就并不担心,而10/1时我们包租的桑塔纳在过一些塌方路线时,由于底盘很低,人不得不下车走。当然,这辆吉普也是非常之破,司机称只花6000块拿下的,这一趟他就挣回1/30。下午2:20就到达了厚畛子乡。厚畛子的气温和天气和周至没有很大的区别。周至的海拔是467M(当时正好有测绘人员在),据当地人讲厚畛子的海拔在1200M-1300M之间。我们又找到了上次带我们进山的向导,姓司,大胡子,人很忠我们还去他家看了看。


3:10我们从厚畛子前往铁甲树。一路上,很不好走,那辆老爷吉普几次熄火,终于在接近铁甲树时司机不愿再开了。就在他掉头时,将变速箱齿轮打坏,车走不了耽误了一些时间。4:00左右我们开始进山。路上碰到了上次救援的两个村民,他们还记得我们(我和笨笨),他们在铁甲树修一些小房子,是属于林场的,不过当地林场已经不能再从事采伐工作。据说96年前,乡长因修旅游线路砍了100多方木头而被捕,至今仍然关着。从铁甲树进山后有一个三叉路口,去南天门的路线在这里分开,称为老路和新路。老路比新路要远十几里山路,并且水源比较少。


我们象上次一样选择了新路。


老路(的路线是):万全沟瀑布--羊台--熊猫栖息地--凉水井--高山流水--金丝猴栖息地--羚牛羚羊区--万亩枇杷林--独叶草--南天门;新路:龙豹嘴--观音坪--古栈道--三合宫瀑布--云雾沟--南清关--老君店--南天门,一路沿着一条山涧前进,经常要过一些独木桥,这里一直到三合宫瀑布是最难走的路。


我们10/1的一个同伴就是在通过一个独木桥时,由于木头断裂而摔伤的。不过,我觉得路其实还是比较好走的,向导说除了前年有一个老太太将脚崴了,并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太白山的危险在于她的茂密的原始森林,特别是几乎还没有开发的南坡。路有时很难分辨出来,当地人只是在石头上用红漆标记一下。几年前发生过咸阳电视机厂7个人失踪的事件,其中4人死亡,当时据说动用了400人上山搜索救援。我们很快(两个小时之后)到达了我们上次宿营的地点,当时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们决定继续前进。我们上次是天黑之后借助月光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达的宿营地。一路水声很响,景色非常的好,上次没有仔细的看。属于温带原始森林,植被非常茂密。在天黑之前我们离开山涧寻找宿营地。在路离开山涧的上方有一个20M高的瀑布。向导特地带我们去看。非常遗憾的是我没有带上摄象机,我们在瀑布的上面看到了两只羚牛。羚牛在非常陡的山坡上行走,离我们20-30M远,这时的天光对于照相机已经无能为力。据向导说羚牛比熊还要可怕。熊一般见到人会跑,而羚牛则会用它的角进攻,据说在村子里顶死过人。这个海拔高度1600-1700M正好是羚牛活动的地方。


我们的宿营地选择在一块较平的山坡之上。当时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时间是7:00左右。我们携带的装备有:TNFVE-25帐篷,羽绒睡袋,GAS炉。直到这时,我们的感觉非常放松,这时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由于大意而将要犯的错误。晚饭是面条和孜然牛肉和沙丁鱼。我们睡觉之前天气非常晴朗,在没有月亮的天空,繁星灿烂,银河横跨天空。晚上在帐篷里觉得很热,凌晨2:00我们还起来去小溪打水喝。


第二天

早晨7:00我们觉得外面下雨了,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看来山里的气候真是多变。半小时后雨停了。我们烧了一些奶茶和萨米肠汤。向导在离帐篷3M远的地方看到一滩牛粪一样的东西--羚牛的粪!从新鲜程度上看,应该是夜里羚牛通过时拉的!!!8:30左右我们出发,前往南天门。


按照计划,我们希望能够翻过主峰拔仙台到达大月海宿营。昨天下午走的路基本上不是很陡,而今天出发的则是坡度比较高的山路。雨又开始下了。从植被的情况看,我们升高的速度很快,开始有箭竹和松林。并且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大约12:00左右我们到达老君店。所谓老君店只是一个用石块堆的小格子,里面放着小泥人。这时气温已经非常的低。


开始下冰雨。这段山路,我的体力消耗很大,笨笨和WXH好很多。看来平时被工作、上网和游戏搞的身体很差了。我们继续前进,这时我们基本上是在绕着山走,坡度不是很大。风开始大了,冰雨也变成了大雪。2:00左右我们到达了南天门。


有一个木头房子,里面放着夏天旅游季节用的被子之类的物资,没有人,房子上着锁。墙上用红漆写着海拔3120M。我们在南天门休息了一会,穿了一些衣服。气温这时已经非常的低,应该在0度或者再低一点。向导这时已经很冷了。我们有两件防水透气的风衣,一件运动风衣,我们给向导了一件雨衣和一件夹克。这是我们犯的错误之一,我们没有考虑到向导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缺少装备也是不行的。这个向导人非常好,没有说什么,我们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天气越来越坏。我们的登顶和穿越计划不知是否能够实现,向导告诉我们,穿越过去之后,到达汤峪有温泉可以洗澡。而且据说汤峪还是红灯区:)这也许算是一些动力吧,我们继续前进!


中间只每人吃了一个馍。路依然是绕着山走。这时的植被已经完全是落叶松和高山草甸。雪和风越来越大,能见度很低。一路上,我们不在说话,只是在走。据说,动物们都下山了,在松林里面,能感觉到可能会出现一只熊什么的,当然最终没有,这时只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1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药王殿。一个小木屋而已,我们一头钻了进去。我烧了三柱香,也许我们进山该拜拜山神的。我们不敢耽误时间继续前进,不过,今天登顶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2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玉皇池--一个据说是太白山顶最大的湖。在路上,据说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对面的40里跑马梁,但是今天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在路上,绕过一道山梁之后,向导告诉我们应该可以看到主峰了,但是我们什么也看不见。这时的天气可以说已经坏到家了,向导的雨衣由于低温和风已经烂了。在接近玉皇池时,我们几个人的体力已经开始到达极限。太白山的山顶有很多大块的碎石,大小差不多,经常是一个山坡全是,重量在1-2吨左右,不知是什么形成的。我们就要通过这些碎石。在风雪中我们非常小心,我们经受不起事故,而且在这个高度,这个天气,方圆几十里之内只有我们四个人。终于到达了玉皇池!


玉皇池有几间房子。这时天色已经很晚,大约是5:30左右,看来,今天我们只好呆在这里过夜了。房子是漏风的,雪不时被风卷着吹进来。我们决定点篝火暖和暖和。木屋外面有柴,屋里有火盆。篝火很快点了起来,我们烤干了鞋和袜子,然后弄了些吃的。这时,我们发现犯了又一个,也许是最严重的错误,也许是上次出来把GAS罐搞错了,这次这个GAS罐很快就火力不足了。而我们带的吃的主要是必须加热才能够吃的。我们非常后悔没有在周至多买一些馍上来。加上这时我们已经很累了,喝了些汤(面条+牛肉)就睡了。屋里由于漏风,我们支起了帐篷。


晚上睡觉的时候头有点疼,WXH做了一晚上噩梦,我们把所有的衣服给向导盖。明天如果天气不好的话,我们不知道是否能够登顶。风吹的屋檐非常响。玉皇池离主峰有十几里路,据向导说不是很好走,而且天气不好加上缺氧,会很困难。晚上没有被冻着,我的睡袋足以抗-20度的低温,这在冬天的五台山已经证明过,甚至感觉有点热。我非常清楚我居然还做了一个好梦,内容就不说了:)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天亮之后,向导最早起来的,显然,他是被冻着了,我再次感到内疚,同时,向导说话的份量也变大了。


第三天

起床之后,感觉体力恢复不错,没有感冒,这要感谢GORE-TEX的风衣、也许。我们的装备足以对抗这样的自然环境,但是,却是其他的原因导致我们的行动出了麻烦。虽然,这些错误并不是致命的,但足以使行动失败。在野外,如果计划不周全,就会有麻烦,这是我的感觉。风依然很大,但是天晴了。我们决定继续登顶。简单喝了些热汤,向导把他带的,准备回去路上吃的馒头分给我们吃,一人半个,里面有核桃+糖的馅。用篝火烤热了吃,非常香。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开始出发。时间是8:30。


一路上全是碎石头。路并不是很难走,翻过三爷海和二爷海,主峰就在眼前了。一路上,走的很轻松,


我们还有时间拍照。只是有时一脚踩进很深的雪里面。雪基本上被风吹走了,但是石缝中存有大量的积雪。远处的群山,只有几个山顶上有雪。10:45我们到达了顶峰。

(本页内容由网易搜索引擎检索并加以分段整理。虽然3位的徒步穿越太白山的活动是在1998年,但在网络上他们该算是徒步穿越太白山的老前辈了,难怪向导老司对他们在太白山上的许多事情还记忆忧新。2001年5月,我在都督门与老司聊天,胡狼和8000M是他提及和佩服的网友。)